旅游与夜晚：更广泛地了解夜间城市目的地

这一期特别的内容汇编自业界从事旅游和夜生活研究的专家学者、创业领袖和专业工作者，证实了我们的感觉，即夜晚对于旅游业的体验、研究、管理和内容越来越重要，主要针对城市环境以及夜间城市旅游的挑战和产业拉动力，讨论了各个城市发起的政策干预措施。进而引发了一些主题:夜间旅游、灯光和灯光秀、中产阶级化、生理需求和心理体验、城市商品化、游客与当地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夜生活和旅游业的转变方式。

关于夜间灯光和旅游活动的艺术美学和经济效益是我们历来关注的话题。这些话题并没有被简单地作为恰好发生在夜间的旅游事件来讨论，也没有被解读为仅仅是现有的白天旅游模式的延伸。相反，夜晚和旅游都被定位为活动计划、管理和体验方式乃至城市创新经济发展的核心。我们注意到对当地旅游关系、高档化、城市品牌和日常生活的关注在夜间变得尤为重要。关于城市旅游的产业再生和中产阶级化相关主题的争论得到了广泛探讨，但重要的问题是这里的夜晚是什么才是重要的。

这仅仅只是把旅游延伸到夜晚试图延长游客停留时长的一些想法，还是夜晚本身代表了游客体验城市的方式与政策制定者规划代表的方式是否最大限度保持一致还是各行其道？

我们想探索夜生活如何以与旅游学者探索的一些问题相呼应的方式发展，例如流动性、改变日常生活、公共空间的使用和城市发展。但我们也想继续关注长期以来构建我们对夜晚的理解的话语——例如风险、越界和魅力——如何交叉、重叠和挑战旅游话语的引导力。

一些日常旅游活动确实会延伸到深夜，但我们管理旅游业的策略在天黑后可能并不总是奏效，而且旅游业引发的问题，尤其是在人口稠密的街区，可能没有那么强烈，但在晚上却大不相同。如果夜晚对旅游业的体验和管理提出了独特的挑战，那么旅游业又将如何改变我们对夜晚的看法？由于这些原因，旅游与夜晚试图探索这两个调查领域之间的分歧和兴趣点。

旅游研究已经相当成熟，涵盖了广泛而不同的学术体系并且有了实践检验的成果标准。诸如创新、体验感、城市公共空间的使用和管理以及对游客-居民或主人-客人二元关系的批判性反思等主题贯穿了这项工作。

夜间的研究可能更加零散，借鉴了犯罪学、社会学、文化研究和地理学、城市规划和健康科学。如果完全有可能谈论“夜间学习”，我们可以指出许可的广泛主题以及自我麻醉或是颅内高潮再到青年文化和自由追求，关于道德的辩论 ，关于夜晚理论及其历史和文化特性的批判性工作以及关于改变时间使用模式的辩论。还需要留意与夜晚相关的影响、氛围和情绪，而另一项工作探索了与规划和城市设计相关的照明，以及照明对人类和非人类动物的影响。进一步的夜间研究，强调夜间安全和放纵夜间娱乐的问题，与此同时有一些工作则侧重于天黑后现有城市空间的商业化和商品化。

这些研究领域之间和内部都存在主题、语言、关键文本和理论方面的差异，但旅游和夜间研究的重叠之处在于对如何生活、体验、管理以及同样重要的享受空间的共同兴趣。在我们沟通交流的过程中，这些和其他联系点变得很明显。专门分析旅游和夜晚的尝试不仅表明专家学者和创业领袖有时在方法和重点上存在差异，而且还表明它们在相似问题上存在不同纬度的难以全面的思考。

值得首先概述的是代表夜间旅游的既定和变化的活动模式。正如对城市夜晚的研究过度关注传统（享乐主义）的夜生活一样，对夜间旅游的研究也倾向于关注既定的夜间活动：饮酒美食、光影演艺和其他娱乐形式。夜市的日益流行引起了一些关注，还有大量关于与夜间和旅游相关的其他活动的工作。长期以来，旅游学术研究业界也认可了以旅游为导向的场合，例如单身派对、音乐活动和其他通常在夜间举行的节日。虽然它们对城市的影响已被记录在案，但城市如何通过强调深夜优惠来越来越多地瞄准游客却不为人知。

从概念上讲，我们避免将夜晚简单地视为旅游业开始扩展的空旷时空。尽管如此，传统的白天旅游活动已经延伸到夜间。博物馆、艺术画展和其他景点（甚至动物园）的开放时间较晚，在某些情况下甚至通宵开放。为了满足经济发展，许多城市已经鼓励文化机构的延迟开放时间。例如，通常会延长工作时间以使城市感觉更安全，并作为鼓励家庭在夜间进入城市的方式。延迟开放以多种方式促进旅游业：它为寻求充分利用短期停留的传统城市游客提供了更多机会。将开放时间延长到正常工作时间以外，也为市民以游客的身份消费自己的城市提供了新的方式。深夜开放是一种既定的做法，正在通过广泛引入诸如“光影夜游”和“城市光影秀”之类的举措而传播开来。

这种将白天的活动延伸到夜间——以及将白天的旅游延伸到夜间——可能正在削弱传统的白天和黑夜之间的区别。事实上，例如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将夜间概念视为一个过时的观念，并且正在迅速减弱。值得注意的是，在为数不多的关于“24 小时城市”里白天和黑夜变得模糊，而旅游业在这里发挥了关键作用。游客几乎可以视为新的 24 小时公民的原型，他们希望在自己选择的时间吃饭、购物或娱乐，而不管传统的周一至周五上午 9 点至下午 5 点，似乎在夜间这些活动变得更值得去体验和探索。如果从工作和日常事务中解脱出来的游客形象成为 24 小时公民的模范，那么受益的不仅是来自旅游业本身，可能越来越多地为文旅产业链中涉及的吃喝玩乐游购娱住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这将极大地拉动城市经济的发展，这可以解读为疫情放开后各大城市大力发展夜间旅游的底层逻辑。

推动旅游业发展的并不是黑夜的消失，而是黑夜本身才是核心吸引力。尽管人们担心夜间时间会逐渐减少，但夜晚仍然具有独特的维度，可以提供独特的旅游体验。例子包括观星和各种形式的天文旅游 是基于夜空的视觉吸引力。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最好在未开发区域（尤其是“黑暗天空保护区”）观察星星，但一些城市地区提供天文旅游，可以将观星与天文文化和历史相结合。各个城市还提供夜间野生动物之旅和一系列夜间运营的黑暗之旅（例如幽灵之旅）。夜晚与睡眠有着内在的联系，但近年来，夜晚的这一维度也被商品化了。为了提供更多维度，一些景点为客人提供了在该场所过夜的机会：包括旅游景区、动物园、露营地。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机会是在专门的活动期间提供的，游客现在可以自由选择在树屋、民宿、露营地过夜。这些景点不仅仅包括夜间活动，或代表旅游业向夜间的延伸，而是将夜晚重新配置为活动。除此之外，我们当然必须认识到夜晚继续以各种方式被自由和放松日常限制的叙述所框定。许多先行者从白天作为工作和日常生活，以及夜晚作为风险、快乐和冒险的区别的体验中受益匪浅。

除了游客明显参与夜生活和娱乐之外，夜间旅游的最后一个维度是 “秀”的出现：被称为壮观的夜晚。这体现在“明亮的灯光，大城市”的持久吸引力中。作为灯光奇观的城市与一线城市和新一线城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北上广深、青岛厦门杭州武汉因其夜间灯光之城的声誉而受到游客的欢迎。城市现在在“秀”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这意味着观光不再局限于白天。除了永久性照明，举办灯光节和其他灯光活动的城市数量也急剧增加。元宵节和烛光游行长期以来一直吸引着游客来到城市，但最近又建立了一系列新的活动，致力于灯光艺术和动态投影，这些活动改变了建筑环境，模糊了真实和虚拟城市之间的区别。这种趋势是城市更广泛的壮观化的一部分，它进一步证明了城市空间是如何通过程序化的活动活跃起来的——甚至是表演的。当代城市不仅仅是这些类型事件的舞台，城市是舞台，城市空间不仅是背景，而且是核心吸引力。吸引游客是“分期”城市的主要动机，灯光节作为旅游发展举措增加了吸引力，因为它们有助于鼓励在一年中/一天中较不受欢迎的较暗时间段进行访问。

如果管理大量游客的挑战已经为人所知一段时间，那么这些事件和其他事件就会使夜晚成为潜在冲突和机遇的新场所。也就是说，虽然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已经认识到旅游业既能带来挑战，又能带来社会和经济效益，但夜间旅游业的影响已经向两个方向发展。现在与城市旅游密切相关的冲突仍然相对谨慎，存在过分强调旅游造成的问题的危险。夜晚也是如此。尽管反社会行为、酗酒和暴力的发生可能会影响国人对夜生活的看法，但这些冲突也仍然相当有限，而且往往代表了这个有争议的城市在白天和黑夜的更广泛和持续的紧张局势。除了反社会行为，旅游和夜间在这个叙述中的交叉点是对经济扩张、商品化和商业化的关注。这些担忧并不仅限于夜生活或旅游业，但在夜间旅游密集的城市，即大理、丽江、桂林，正是这种感觉当地的酒吧、餐馆和夜生活区正在经历天黑后旅游业最糟糕的方面，激发了很多反旅游的情绪。也许没有什么比经常被引用的居民试图睡觉而邻居游客在租来的公寓或楼下的酒吧里享受城市夜晚的冲突更清楚地记录了旅游业和夜晚的交集。

上面的表达倾向于更多地转向这种旅游和夜晚的消极概念，但不应忽视积极的方面。一方面，现在在特定地点内流动的游客数量之多以及由此引起的关注程度已得到充分记录并需要得到认可。这不应该掩盖夜晚仍然提供的机会，无论是快乐、冒险、社交和体验新氛围的形式。同样，我们需要避免将城市游客同质化，城市游客常常被视为一个单一的实体，一个享有特权的游牧民族，除了娱乐之外别无所求。下面探索的旅游实践类型有望说明对这个人群的更细微的理解，一个有一系列愿望的人；包容、祈祷、乐趣和魅力。他们的社会层级、价值取向、民族和性别如何使这些活动成为可能或受到限制，这进一步使夜间游客的形象复杂化。夜间研究特别关注包容和排斥问题，尤其是在民族、阶层和性别方面, 对应于将旅游业分析为一种既可以复制又可以挑战特权的活动的类似工作。

值得注意的是，正如旅游业难以确定并且深受环境影响一样，夜晚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可能经常认为夜晚仅仅是一种自然现象，“虽然夜晚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但它的社会用途和意义却并非如此，因为它们源于社会实践” 这些受文化、历史等因素影响的习俗塑造了当地人和游客的夜晚生活方式。在不同的夜景中，可以想象的、想要的、促进的、隐藏的和生活的场景大不相同。

将游客的形象作为夜间的陌生人。他认为，夜间旅游的一个独特之处，恰恰是我们不想成为陌生人，而是希望有一种依恋感和归属感。游客对当地设施的使用早已为城市旅游学者所认可。出于重新配置经常构成对夜间冲突理解二元论的愿望，新的城市旅游学者质疑旅游居民二元论的方式需要为夜间的更多批判性工作提供信息。

以投影为特色的灯光秀通常被视为同质事件，而实际上它们的形式、内容和影响存在很大差异。三向概念化的开发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光投射：建筑被动、建筑物理主动和建筑形而上学主动。这些类别对游客消费灯光秀的方式存在影响。 

本期讨论的主题指出了理解“夜晚”和“旅游”的概念模型的差异。汇集在一起，探索了扩展跨学科知识的机会和夜间旅游概念化的方法。本期内容作为进一步探索作为旅游时空的夜晚的出发点，并扩大了对夜晚如何塑造旅游以及旅游如何塑造夜晚的探究领域。